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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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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探

這些年,阿泗跟著謝宣旻暗暗部署了屬於永安宮的勢力,尤其是謝宣旻的情報機構,那是相當駭人的,他不知道主子從哪兒知曉朝中大員的隱私弱點,有的是貪汙受賄,有的賣官賣爵,有的暗中勾結制造命案......

幾乎沒什麽可以瞞過他的。

所以,即便刑部尚書賀大人是大皇子的人,前些天在茶樓鬧事,還不是全憑他家主子的一句話,乖乖交出了他家姑爺。

在外人面前,二殿下永遠是一副混於市井的阿鬥,是他們本瞧不上眼的爛人,但只有阿泗知道,他家主子自從被接回宮便像變了個人。

在無人瞧見的角落裏,手段狠戾,絕不是可以招惹的閻王。

但,唯有對這位崔家姑娘,格外與眾不同。

而阿泗記得,二殿下因司命臺的算出他克母誤國,自小便被聖人送去了邊疆軍營,而他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所救,從此便一直跟著他,唯一一次與謝宣旻分開,便是五年前回京時被不知哪兒的殺手沖散了,最後在一處村落找回。

也是從那個時候起,謝宣旻便開始布局,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。

宮裏宮外皆有部署,別看守在永安宮的侍衛是聖人安排的,之前他們一直無法光明正大帶在身邊,如今卻是可以了……

**

崔宥眠與白翊許此刻被質押在永安宮的偏殿,被雨水打濕的衣裳和略顯淩亂的發絲,兩人很是狼狽。

殿內,燭火明亮,崔宥眠斜著眼,有些憤怒望著白翊許,“這就是你說的法子?!”

誰能想象白翊許為了逞強竟大搖大擺走到那些守衛跟前,還恬不知恥道:“知道小爺是哪個嗎?還不快去尋些雨天蓑衣給小爺!”

在他眼中,只要他報出名號,哪有人不上趕討好的。

可是,當他報出郡國公府時,那些人是連正眼也沒給他!

天可見憐,一向橫著走的人兒獨自唱了半炷香的獨角戲,還是撐了片芭蕉淋在雨中,楞是沒人將他當回事。

“你們是沒聽到嗎!”

“實在沒有蓑衣,換把能擋雨的傘也行。”

“要不,下次去郡國公府坐坐?”

......

說了半天,沒一人理睬,最後他拿出殺手鐧,正準備從袖中掏出銀兩打發他們,哪知剛一動,守衛們以為是什麽暗器,直接給他來了一個擒拿手。

站在不遠處的崔宥眠被他一頓騷動作氣得直跺腳,忍不住撿了一塊石頭向白翊許扔過去。

聲音清脆響亮,饒是在雨聲中也清晰可聞。

兩人就這樣暴露身份,被‘請’了進去。

崔宥眠表示,被隊友如此坑害的,她當屬景都第一人!

而白翊許表示,皇宮內腦子不靈光的守衛,永安宮當屬第一!

雨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裳,正當崔宥眠覺得些許寒氣爬上全身時,門外步入一名宮婢。

宮婢名喚青蕪,看著沈穩心細,向屋內的人見禮後,道:“奴婢瞧姑娘身上都濕透了,不如去內殿換身幹凈的衣服。”

聽人如此說,崔宥眠點點頭,臨出門時還不忘回過身,“夠蠢!”

白翊許:......

半個時辰後,白翊許成功從永安宮‘逃’出。

出了宮門,他不禁腹議,“還說本公子蠢,我瞧那些侍衛不僅腦子不靈光,還眼瞎!”

剛走兩步,心裏又開始擔心,就這樣將那只墨魚一個人留下,會不會出事?

自責不過須臾,雨水順著發絲淌下的片刻,白翊許揚起手清理一番,又忿忿起來,“那也是她自討苦吃,與人無尤!”

嘴上說著狠話,卻還是去尋了崔宥眠的貼身丫鬟來,他囑咐她,不管亥正時刻人有沒有出來,都要遣人到白府說一聲。

**

永安宮內。

當崔宥眠收拾妥當,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後,想著來此的目的,尚在屏風後的人兒狀似無意問道:“聽說你家殿下為聖人擋了一劍,現下怎麽樣了?”

青蕪不語,待整理好一切,才道:“姑娘難道不親自去瞧瞧?”

說著,也不等崔宥眠反應,領著人向著主殿而去。

崔宥眠邁進殿內的時候,裏頭空無一人,除了透過光亮映照在晞屏風上的倒影。

她躡手躡腳繞過,這才看清躺在雕花床榻的男子。

而謝宣旻一直醒著,直到嗅到一陣再熟悉不過的女子體香後假裝閉目,想看看她意欲何為。

香甜愈發離得近,他能感受女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,溫和又炙熱,可就是一言不發......

這樣的目光,他還記得當初在村落裏,他陡然起身將歹人擊斃後昏死過去,女子也是如此。

他莫名有些心虛。

當再次瞧見謝宣旻蒼白的臉,崔宥眠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,那時在村落,她覺得有一個人還需要自己的照顧,這讓她尚能有勇氣活下去。

如今,他錦衣玉食,還是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。

如果謝宣旻睜開眼,必然能發現塌邊女子微微顫抖的指尖,以及稍稍紅了的眼眶。

崔宥眠一時也說不清心裏的滋味,只覺委屈得不行,好似一直給她撐起的半邊天不經意就會坍塌,而那個人在遇險後竟未給她留半點只言片語。

他難道不知她會擔心嗎!

崔宥眠伸出手,替人掖好被子,不經意間湊近男子的面容,彼此氣息環繞。

也許燭火暖意,男子微微翹起的眼睫像是一片羽毛,悄悄撩動著女子的心房。

想到那日在園中假山後,男子雙眸如貪婪的饕餮吸食了人間萬千璀璨,她莫名覺得現在閉目的雙眼令人心動。

於是,指尖悄然點著男子的眸,一筆一劃又極其緩慢地來回描畫......

就這般無所顧忌的模樣,仿佛又變回當初那個令人頭疼的崔二小姐。

如此,倒是想到白日學堂裏,寧夫子在她提及男女大防時那般遇鬼的模樣,崔宥眠又忍不住抿唇一笑。

男女大防呀......

她想起,在很多年前,她也曾這般想去描繪一個男子的眉眼,只是那時候縱使她絕色無雙,人家卻根本不屑她的青睞。

到底年少張狂了些。

如是想著,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重了些,卻覺得無比慶幸,她不是在花紅錦簇時遇到他,而是在低谷深淵時。面對毀了容的她,他沒有絲毫看低,一直伴她護她。

還好是他。

如是想,看著人尚好好的躺在眼前,那陣心慌又如積雪被輕輕融化。

崔宥眠不知道的是,男子在接觸到女子如冰玉的指,心頭一顫,強壓住某處的悸動。

想睜眼,卻又舍不得此刻她對他的放肆。

女子摩挲片刻,手上的動作有了一瞬停滯,就在謝宣旻以為崔宥眠準備離開時,冷不防被女子如沁蜜的體香環繞,甜膩又攝魂。

然而,不止的是,雙唇的柔軟突然而至,落在他的眼眸,這一次,他是怎麽也裝不下去,在崔宥眠預備逃離現場時睜開了眼。

他拉住她,眸中燃燒著熾熱。

崔宥眠避開他的目光,猛地被驚出汗,他竟然醒著!

一想到自己的放肆,頓時雙頰如燒紅的彤雲,顫著聲,“那個,剛剛......”

她說不下去了,像極做錯的孩童,低眉斂眼,連順口編句瞎話都忘了。

適才定是昏了頭,才不自覺偷吻了他的眼,還被當場抓包!

崔宥眠有些氣惱,怎麽就被抓包呢!

就在她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時,男子卻將她整個人環住,崔宥眠一個趔趄,順勢倒了下去,貼上謝宣旻的心窩。耳邊傳來低沈的嗓音,“惹了人就想跑?”

這一刻,崔宥眠覺得逃避不是方法。

於是,慌亂中對上謝宣旻的目光,開口解釋,“對!都是衣袖寬大,不小心劃過你的眼。”

打死不承認,你能拿我如何!

謝宥眠幹脆無賴到底。

謝宣旻:......

殿內,二人姿勢暧昧,殿外,不時有雨滴敲在窗欞上,一陣尷尬的靜默後,只覺房間的氣溫都高了些。

男子自然不肯放過,“衣袖?也是溫潤有熱度?”

被這麽一說,崔宥眠好不容易褪去的紅暈又偷偷爬上面頰,而她也感受到對方貼緊的身子灼熱似火,作為女子本該嬌羞一番,微微閉目,接著水到渠成才是。

至少謝宣旻此時是這麽想的。

身體的誠實遠比大腦來得快,他嗅著女子的清香,情難自禁,在即將觸碰女子紅唇之時,崔宥眠來了一個鯉魚跳躍,將旖旎的氛圍剎那打破。

甚至都磕碰到謝宣旻的鼻尖,撞了傷口。

眼見傷口處漸漸滲出血色,崔宥眠又立馬慌了,忙不疊去查看,只是柔荑玉手剛碰到人,便被叫停。

此刻的謝宣旻真切感受到電影裏所謂磨人小妖精的精華,如此這般三番兩次,是個男人都很難有理智的,更何況作為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他。

只要情投意合,他許她白頭,一生一世一雙人!

謝宣旻面帶強忍,崔宥眠還以為傷口疼得難受,於是一個勁的說:“傷口好像裂開,你讓我看看。”

謝宣旻卻深吸一口氣,按住了她亂動的雙手,語帶警告,“別動!”

“又不是沒給你換過藥。”之前,在村落她也給他上過藥包紮過傷口,所以並未覺得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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